第三十三回 宋公伐齊納子昭 楚人伏兵劫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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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高虎乘雍巫統兵出城,遂伏壯士於城樓,使人請豎刁議事。豎刁不疑,昂然而來。高虎置酒樓中相待,三杯之後,高虎開言:「今宋公糾合諸侯,起大兵送太子到此,何以禦之?」豎刁曰:「已有易牙統兵出郊迎敵矣。」虎曰:「眾寡不敵,奈何?老夫欲借重吾子,以救齊難。」豎刁曰:「刁何能為?如老大夫有差遣,惟命是聽!」虎曰:「欲借子之頭,以謝罪於宋耳!」刁愕然遽起。虎顧左右喝曰:「還不下手!」壁間壯士突出,執豎刁斬之。虎遂大開城門,使人傳呼曰:「世子已至城外,願往迎者隨我!」國人素惡雍巫豎刁之為人,因此不附無虧,見高虎出迎世子,無不攘臂樂從,隨行者何止千人。國懿仲入朝,直叩宮門,求見無虧,奏言:「人心思戴世子,相率奉迎,老臣不能阻當,主公宜速為避難之計。」無虧問:「雍巫豎刁安在?」懿仲曰:「雍巫勝敗未知。豎刁已為國人所殺矣。」無虧大怒曰:「國人殺豎刁,汝安得不知?」顧左右欲執懿仲,懿仲奔出朝門。無虧帶領內侍數十人,乘一小車,憤然仗劍出宮,下令欲發丁壯授甲,親往禦敵。內侍輩東喚西呼,國中無一人肯應,反叫出許多冤家出來。正是:
    
恩德終須報,冤仇撒不開。從前作過事,沒興一齊來。
 
這些冤家,無非是高氏、國氏、管氏、鮑氏、寧氏、陳氏、晏氏、東郭氏、南郭氏、北郭氏、公孫氏、閭邱氏眾官員子姓。當初只為不附無虧,被雍巫豎刁殺害的,其家屬人人含怨,個個銜冤,今日聞宋君送太子入國,雍巫統兵拒戰,論起私心,巴不得雍巫兵敗。又怕宋國兵到,別有一番殺戮之慘,大家懷著鬼胎。及聞高老相國殺了豎刁,往迎太子,無不喜歡,都道:「今日天眼方開!」齊帶器械防身,到東門打探太子來信,恰好撞見無虧乘車而至,仇人相見,分外眼睜,一人為首,眾人相助,各各挺著器械,將無虧圍住。內侍喝道:「主公在此,諸人不得無禮!」眾人道:「那裏是我主公!」便將內侍亂砍,無虧抵擋不住,急忙下車逃走,亦被眾人所殺。東門鼎沸,卻得國懿仲來撫慰一番,眾人方纔分散。懿仲將無虧屍首抬至別館殯殮,一面差人飛報高虎。
  
再說雍巫正屯兵東關,與宋相持,忽然軍中夜亂,傳說:「無虧豎刁俱死,高虎相國率領國人,迎接太子昭為君,吾等不可助逆。」雍巫知軍心已變,心如芒刺,急引心腹數人,連夜逃奔魯國去訖。天明,高虎已到,安撫雍巫所領之眾。直至郊外,迎接世子昭,與宋、衛、曹、邾四國請和。四國退兵。高虎奉世子昭行至臨淄城外,暫停公館,使人報國懿仲整備法駕,同百官出迎。卻說公子元公子潘聞知其事,約會公子商人,一同出郭奉迎新君。公子商人咈然曰:「我等在國奔喪,昭不與哭泣之位,今乃借宋兵威,以少凌長,強奪齊國,於理不順。聞諸侯之兵已退,我等不如各率家甲,聲言為無虧報仇,逐殺子昭。吾等三人中,憑大臣公議一人為君,也免得受宋國箝制,滅了先公盟主的志氣。」公子元曰:「若然,當奉宮中之令而行,庶為有名。」乃入宮稟知長衛姬。

長衛姬泣曰:「汝能為無虧報仇,我死無恨矣!」即命糾集無虧舊日一班左右人眾,合著三位公子之黨,同拒世子。豎刁手下亦有心腹,欲為其主報仇,也來相助,分頭據住臨淄城各門。國懿仲畏四家人眾,將府門緊閉,不敢出頭了。高虎謂世子昭曰:「無虧豎刁雖死,餘黨尚存,況有三公子為主,閉門不納。若欲求入,必須交戰,儻戰而不勝,前功盡棄。不如仍走宋國求救為上。」世子昭曰:「但憑國老主張。」高虎乃奉世子昭復奔宋國。宋襄公纔班師及境,見世子昭來到,大驚,問其來意。高虎一一告訴明白。襄公曰:「此寡人班師太早之故也。世子放心,有寡人在,何愁不入臨淄哉?」即時命大將公孫固增添車馬。(先前有衛、曹、邾三國同事,止用二百乘,今日獨自出車,加至四百乘。)公子蕩為先鋒,華御事為合後,親將中軍,護送世子,重離宋境,再入齊郊。時有高虎前驅,把關將吏,望見是高相國,即時開門延入,直逼臨淄下寨。宋襄公見國門緊閉,吩咐三軍准備攻城器具。城內公子商人謂公子元公子潘曰:「宋若攻城,必然驚動百姓。我等率四家之眾,乘其安息未定,合力攻之。幸而勝固善,不幸而敗,權且各圖避難,再作區處。強如死守於此,萬一諸侯之師畢集,如之奈何?」元潘以為然。

乃於是日,夜開城門,各引軍出來劫宋寨,不知虛實,單劫了先鋒公子蕩的前營。蕩措手不及,棄寨而奔。中軍大將公孫固,聞前寨有失,急引大軍來救。後軍華御事,同齊國老大夫高虎,亦各率部下接應。兩下混戰,直至天明。四家黨羽雖眾,各為其主,人心不齊,怎當得宋國大兵。當下混戰了一夜,四家人眾,被宋兵殺得七零八落。公子元恐世子昭入國,不免於禍,乘亂引心腹數人,逃奔衛國避難去訖。公子潘公子商人收拾敗兵入城。宋兵緊隨其後,不能閉門,崔夭為世子昭御車,長驅直入。上卿國懿仲聞四家兵散,世子已進城,乃聚集百官,同高虎擁立世子昭即位。即以本年為元年,是為孝公。孝公嗣位,論功行賞,進崔夭為大夫。大出金帛,厚犒宋軍。襄公留齊境五日,方纔回宋。時魯僖公起大兵來救無虧,聞孝公已立,中道而返,自此魯齊有隙。不在話下。
  
再說公子潘與公子商人計議,將出兵拒敵之事,都推在公子元身上。國高二國老,明知四家同謀,欲孝公釋怨修好,單治首亂雍巫、豎刁二人之罪,盡誅其黨,餘人俱赦不問。是秋八月,葬桓公於牛首堈之上,連起三大墳。以晏蛾兒附葬於旁,另起一小墳。又為無虧公子元之故,將長衛姬少衛姬兩宮內侍宮人,悉令從葬,死者數百人。後至晉永嘉末年,天下大亂,有村人發桓公塚,塚前有水銀池,寒氣觸鼻,人不敢入,經數日,其氣漸消。乃牽猛犬入塚中,得金蠶數十斛,珠襦玉匣,繒綵軍器,不可勝數,塚中骸骨狼藉,皆殉葬之人也。足知孝公當日葬父之厚矣。亦何益哉!髯仙有詩云:
    
疑塚三堆峻似山,金蠶玉匣出人間。
從來厚蓄多遭發,薄葬須知不是慳。
 
話分兩頭。卻說宋襄公自敗了齊兵,納世子昭為君,自以為不世奇功,便想號召諸侯,代齊桓公為盟主。又恐大國難致,先約滕、曹、邾、鄫小國,為盟於曹國之南。曹邾二君到後,滕子嬰齊方至。宋襄不許嬰齊與盟,拘之一室。鄫君懼宋之威,亦來赴會,已踰期二日矣。宋襄公問於群臣曰:「寡人甫倡盟好,鄫小國,輒敢怠慢,後期二日,不重懲之,何以立威!」大夫公子蕩進曰:「向者齊桓公南征北討,獨未服東夷之眾。君欲威中國,必先服東夷。欲服東夷,必用鄫子。」襄公曰:「用之何如?」公子蕩曰:「睢水之次,有神能致風雨。東夷皆立社祠之,四時不缺。君誠用鄫子為犧牲,以祭睢神,不惟神將降福,使東夷聞之,皆謂君能生殺諸侯,誰不聳懼來服?然後藉東夷之力,以征諸侯,伯業成矣。」上卿公子目夷諫曰:「不可,不可!古者小事不用大牲,重物命也,況於人乎?夫祭祀,以為人祈福也。殺人以祈人福,神必不饗。且國有常祀,宗伯所掌。睢水河神,不過妖鬼耳!夷俗所祀,君亦祀之,未見君之勝於夷也。而誰肯服之?齊桓公主盟四十年,存亡繼絕,歲有德施於天下。今君纔一舉盟會,而遂戮諸侯以媚妖神,臣見諸侯之懼而叛我,未見其服也。」公子蕩曰:「子魚之言謬矣!君之圖伯與齊異。齊桓公制國二十餘年,然後主盟,君能待乎?夫緩則用德,急則用威,遲速之序,不可不察也。不同夷,夷將疑我;不懼諸侯,諸侯將玩我。內玩而外疑,何以成伯?昔武王斬紂頭,懸之太白旗,以得天下。此諸侯之行於天子者也,而何有於小國之君?君必用之。」

襄公本心急於欲得諸侯,遂不聽目夷之言,使邾文公執鄫子殺而烹之,以祭睢水之神。遣人召東夷君長,俱來睢水會祀。東夷素不習宋公之政,莫有至者。滕子嬰齊大驚,使人以重賂求釋,乃解嬰齊之囚。曹大夫僖負羈謂曹共公襄曰:「宋躁而虐,事必無成,不如歸也。」共公辭歸,遂不具地主之禮。襄公怒,使人責之曰:「古者國君相見,有脯資餼牢,以修賓主之好。寡君逗留於君之境上,非一日矣。三軍之眾,尚未知主人之所屬。願君圖之!」僖負羈對曰:「夫授館致餼,朝聘之常禮也。今君以公事涉於南鄙,寡人亟於奔命,未及他圖。今君責以主人之禮,寡君愧甚,惟君恕之!」曹共公遂歸。襄公大怒,傳令移兵伐曹。公子目夷又諫曰:「昔齊桓公會盟之跡,遍於列國,厚往薄來,不責其施,不誅其不及,所以寬人之力,而恤人之情也。曹之缺禮,於君無損,何必用兵?」襄公不聽,使公子蕩將兵車三百乘,伐曹圍其城。僖負羈隨方設備,與公子蕩相持三月,蕩不能取勝。是時,鄭文公首先朝楚,約魯、齊、陳、蔡四國之君,與楚成王為盟於齊境。宋襄公聞之大驚。一來恐齊魯兩國之中,或有倡伯者,宋不能與爭,二來又恐公子蕩攻曹失利,挫了銳氣,貽笑於諸侯,乃召蕩歸。曹共公亦恐宋師再至,遣人至宋謝罪。自此宋曹相睦如初。
  
再說宋襄公一心求伯,見小國諸侯,紛紛不服,大國反遠與楚盟,心中憤急,與公子蕩商議。公子蕩進曰:「當今大國,無過齊楚。齊雖伯主之後,然紛爭方定,國勢未張。楚僭王號,乍通中國,諸侯所畏。君誠不惜卑詞厚幣,以求諸侯於楚,楚必許之。借楚力以聚諸侯,復借諸侯以壓楚,此一時權宜之計也。」公子目夷又諫曰:「楚有諸侯,安肯與我?我求諸侯於楚,楚安肯下我?恐爭端從此開矣!」襄公不以為然。即命公子蕩以厚賂如楚,求見楚成王。成王問其來意,許以明年之春,相會於鹿上之地。公子蕩歸報襄公,襄公曰:「鹿上齊地,不可不聞之齊侯。」復遣公子蕩如齊修聘,述楚王期會之事。齊孝公亦許之。時宋襄公之十一年,乃周襄王之十二年也。
  
次年春正月,宋襄公先至鹿上,築盟壇以待齊楚之君。二月初旬,齊孝公始至。襄公自負有納孝公之功,相見之間,頗有德色。孝公感宋之德,亦頗盡地主之禮。又二十餘日,楚成王方到。宋齊二君接見之間,以爵為序。楚雖僭王號,實是子爵。宋公為首,齊侯次之,楚子又次之。這是宋襄公定的位次。至期,共登鹿上之壇,襄公毅然以主盟自居,先執牛耳,並不謙讓。楚成王心中不悅,勉強受歃。襄公拱手言曰:「茲父忝先代之後,作賓王家,不自揣德薄力微,竊欲修舉盟會之政。恐人心不肅,欲借重二君之餘威,以合諸侯於敝邑之盂地,以秋八月為期。若君不棄,倡率諸侯,徼惠於盟,寡人願世敦兄弟之好。自殷先王以下,咸拜君之賜,豈獨寡人乎?」齊孝公拱手以讓楚成王,成王亦拱手以讓孝公,二君互相推讓,良久不決。襄公曰:「二君若不棄寡人,請同署之。」乃出徵會之牘,不送齊侯,卻先送楚成王求署。孝公心中亦懷怏怏。楚成王舉目觀覽,牘中敘合諸侯修會盟之意,效齊桓公衣裳之會,不以兵車。牘尾宋公先已署名。楚成王暗暗含笑,謂襄公曰:「諸侯君自能致,何必寡人?」襄公曰:「鄭許久在君之宇下,而陳蔡近者復受盟於齊,非乞君之靈,懼有異同。寡人是以借重於上國。」楚成王曰:「然則齊君當署,次及寡人可也。」孝公曰:「寡人於宋,猶宇下也,所難致者,上國之威令耳。」楚王笑而署名,以筆授孝公。孝公曰:「有楚不必有齊。寡人流離萬死之餘,幸社稷不隕,得從末歃為榮,何足重輕,而褻此簡牘為耶?」堅不肯署。論齊孝公心事,卻是怪宋襄公先送楚王求署,識透他重楚輕齊,所以不署。宋襄公自負有恩於齊,卻認孝公是衷腸之語,遂收牘而藏之。三君於鹿上又敘數日,丁寧而別。髯仙有詩嘆曰:
    
諸侯原自屬中華,何用紛紛乞楚家?
錯認同根成一樹,誰知各自有丫叉?

楚成王既歸,述其事於令尹子文。子文曰:「宋君狂甚!吾王何以徵會許之?」楚王笑曰:「寡人欲主中華之政久矣,恨不得其便耳。今宋公倡衣裳之會,寡人因之以合諸侯,不亦可乎?」大夫成得臣進曰:「宋公為人好名而無實,輕信而寡謀,若伏甲以劫之,其人可虜也。」楚王曰:「寡人意正如此。」子文曰:「許人以會而復劫之,人謂楚無信矣,何以服諸侯?」得臣曰:「宋喜於主盟,必有傲諸侯之心。諸侯未習宋政,莫之與也。劫之以示威,劫而釋之,又可以示德。諸侯恥宋之無能,不歸楚,將誰歸乎?夫拘小信而喪大功,非策也。」子文奏曰:「子玉之計,非臣所及。」楚王乃使成得臣鬥勃二人為將,各選勇士五百人,操演聽令,預定劫盟之計。不必詳說,下文便見。
  
且說宋襄公歸自鹿上,欣然有喜色,謂公子目夷曰:「楚已許我諸侯矣。」目夷諫曰:「楚,蠻夷也,其心不測。君得其口,未得其心。臣恐君之見欺也。」襄公曰:「子魚太多心了。寡人以忠信待人,人其忍欺寡人哉?」遂不聽目夷之言,傳檄征會。先遣人於盂地築起壇場,增修公館,務極華麗。倉場中儲積芻糧,以待各國軍馬食費。凡獻享犒勞之儀,一一從厚,無不預備。至秋七月,宋襄公命乘車赴會。目夷又諫曰:「楚強而無義,請以兵車往。」襄公曰:「寡人與諸侯約為『衣裳之會』若用兵車,自我約之,自我墮之,異日無以示信於諸侯矣。」目夷曰:「君以乘車全信,臣請伏兵車百乘於三里之外,以備緩急何如?」襄公曰:「子用兵車,與寡人用之何異?必不可!」臨行之際,襄公又恐目夷在國起兵接應,失了他信義,遂要目夷同往。目夷曰:「臣亦放心不下,也要同去。」於是君臣同至會所。楚、陳、蔡、許、曹、鄭六國之君,如期而至。惟齊孝公心懷怏怏,魯僖公未與楚通,二君不到。襄公使候人迎接六國諸侯,分館安歇,回報:「都用乘車。楚王侍從雖眾,亦是乘車。」襄公曰:「吾知楚不欺吾也!」
  
太史卜盟日之吉,襄公命傳知各國。先數日,預派定壇上執事人等。是早五鼓,壇之上下,皆設庭燎,照耀如同白日。壇之旁,另有憩息之所,襄公先往以待。陳穆公穀,蔡莊公甲午,鄭文公捷,許僖公業,曹共公襄五位諸侯,陸續而至。伺侯良久,天色將明,楚成王熊惲方到。襄公且循地主之禮,揖讓了一番,分左右兩階登壇。右階賓登,眾諸侯不敢僭楚成王,讓之居首。成得臣鬥勃二將相隨,眾諸侯亦各有從行之臣。不必細說。

左階主登,單只宋襄公及公子目夷君臣二人。方纔升階之時,論個賓主,既登盟壇之上,陳牲歃血,要天矢日,列名載書,便要推盟主為尊了。宋襄公指望楚王開口,以目視之。楚王低頭不語。陳蔡諸國,面面相覷,莫敢先發。襄公忍不往了,乃昂然而出曰:「今日之舉,寡人欲修先伯主齊桓公故業,尊王安民,息兵罷戰,與天下同享太平之福,諸君以為何如?」諸侯尚未答應,楚王挺身而前曰:「君言甚善!但不知主盟今屬何人?」襄公曰:「有功論功,無功論爵,更有何言!」楚王曰:「寡人冒爵為王久矣。宋雖上公,難列王前,寡人告罪占先了。」便立在第一個位次。目夷扯襄公之袖,欲其權且忍耐,再作區處。襄公把個盟主捏在掌中,臨時變卦,如何不惱。包著一肚子氣,不免疾言遽色,謂楚王曰:「寡人徼福先代,忝為上公,天子亦待以賓客之禮。君言冒爵,乃僭號也。奈何以假王而壓真公乎?」

楚王曰:「寡人既是假王,誰教你請寡人來此?」襄公曰:「君之至此,亦是鹿上先有成議,非寡人之謾約也。」成得臣在旁大喝曰:「今日之事,只問眾諸侯,為楚來乎?為宋來乎?」陳蔡各國,平素畏服於楚,齊聲曰:「吾等實奉楚命,不敢不至。」楚王呵呵大笑曰:「宋君更有何說?」襄公見不是頭,欲待與他講理,他又不管理之長短,欲作脫身之計,又無片甲相護,正在躊躇。只見成得臣鬥勃卸去禮服,內穿重鎧,腰間各插小紅旗一面,將旗向壇下一招,那跟隨楚王人眾,何止千人,一個個俱脫衣露甲,手執暗器,如蜂攢蟻聚,飛奔上壇。各國諸侯,俱嚇得魂不附體。成得臣先把宋襄公兩袖緊緊捻定,同鬥勃指揮眾甲士,擄掠壇上所陳設玉帛器皿之類。一班執事,亂竄奔逃。宋襄公見公子目夷緊隨在旁,低聲謂曰:「悔不聽子言,以至如此,速歸守國,勿以寡人為念!」目夷料想跟隨無益,乃乘亂逃回。

不知宋襄公如何脫身,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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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줄거리 
宋公伐齊納子昭 (송공벌제납자소)
楚人伏兵劫盟主 (초인복병겁맹주)

 -고호(高虎)가 책략으로 수조(竪刁)를 죽이고 성문을 열어 송나라 연합군에 투항하고 무휴는 백관들에 맞아죽다. 옹무는 노나라로 도망가고 백성들은 세자소를 영접하고 연합군을 모두가 귀국하다.

-무휴와 수조의 잔당과 공자원, 반, 상원이 모여 세자소에 반기를 드니 세자소는 귀국하던 송양공에게 가서 파병을 요청하다. 송군사들이 도성에 도착하자 공자3명이 합의해 야밤 기습을 감행하지만 패한다. 공자원은 위나라로 도망치다. 국의중, 고호는 세자소를 왕으로 세우니 이가 제효공(齊孝公)이다. 

-BC642년 제효공원년 8월,  환공의 무덤을 개장하고 무휴의 모친, 공자원의 모친의 내시와 궁녀들과 함께 순장하다

-송양공은 등(滕), 조(曹), 주(邾), 증(鄫) 등의 소국과 우선 회맹의식을 가지려고 한다. 등자(滕子) 영제(嬰齊)가 조금늦게 당도하자 방에 가두고, 증자(鄫子)는 2일이나 늦게 도착하자 공자탕의 의견대로 제사의 제물로 쓰다. 조공공이 겁을 먹고 귀국해버리자 송양공은 조나라를 토벌하다. 이때 정문공이 초성왕을 맹주로 노(魯), 제(齊), 진(陳), 채(蔡) 4국과 회맹하려 한다는 소식에 군사를 거두어 들이고 조나라와 화의히다.

-BC640 주양왕11년 송양공11년 송양공이 초성왕과 함께 제나라 녹상(鹿上)에서 회맹을 맺기로 하고 제효공도 참석하기로 하다. 다음해 송양공, 제효공, 초성왕의 순으로 회맹의식을 갖고 동년 8월에 제후들을  모아 송나라 땅인 우(盂) 땅에서 회맹을 하기로 하고 송양공과 초성왕 두명이 각서 서명하다

-초(楚), 진(陳), 채(蔡), 허(許), 조(曹), 정(鄭) 6국이 송나라 우 땅에서 회맹을 하는 날 송양공과 진목공(陳穆公) 곡(縠), 채장공(蔡庄公) 갑(甲), 정문공(鄭文公) 첩(捷), 허희공(許僖公) 업(業), 조공공(曹共公) 양(襄)은 나와서 기다리나 초성왕 웅운(熊惲)이 늦게 도착하여 맹주를 자처하며 회맹장을 무력으로 점령하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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